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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灾有大爱”怎么说

分类: 英语学习方法 

    也许是因为近年来我在公示语翻译错误研究方面做出了一些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绩,引起过媒体的关注,无意之中似乎有了那么一点点微不足道的知名度。诚然,以此作为开场白,并非是因为我沾沾自喜,而是遇到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今年6月20日,南京市29中学的一位与我索不相识的邵姓老师给我打来电话,与我磋商一句宣传标语的英译,这句话就是才出版的第十二期《中国青年》封2上把“灾难无情人有情,大灾有大爱”翻译为 The disaster heartless person feels emotion. The big disaster has the big love. 邵老师认为,这个译文肯定有问题,甚至说存在着严重的错误,但是,当他专程打电话给中国青年报社的编辑,向对方求教时,对方的答复是:懂英语的人员认为可以这么翻译,因此用不着改。

    对于上述译文,我与邵老师在电话中进行了一番探讨,我的意见是,这个译文肯定不妥,尤其是前面一句话的译文The disaster heartless person feels emotion可谓问题严重,语法不通,用词不当,中式英语气息浓重,简直让人不知所云。后面那句话的英译The big disaster has the big love,语法上倒是无懈可击,只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总感觉不像是英语,颇有点像是people mountain people sea之类的网络搞笑英语。Big love这样的表达更是英语中似乎不存在的词语搭配,倒是美国HBO电视台推出的一部电影就叫做Big Love,中文还真的就是翻译成“大爱”。可是,颇具讽刺意味的是,该电视剧讲述的是美国的一个一夫多妻家庭的烦恼与琐碎故事,居住在盐湖城的男子Bill Henrickson是一位摩门教徒,拥有3个妻子,同时也有三幢相邻的房子,三个家庭,以及7个子女。三位年轻美丽的妻子每夜轮流享用自己的丈夫……

    为了进一步了解情况,笔者求助于网络进行搜索,结果在某网站发现了其他类似译文,如“大灾显大爱,人间有真情”被翻译成了Terrible disaster shows large love, full of love on earth.(http://www.netfm.com.cn/xgdj/ydtj/200806/t20080601_462862.htm)其中的“大灾显大爱”的译文Terrible disaster shows large love与The big disaster has the big love相比并无实质差异,这个译文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由此可见,自“5•12”特大地震灾难以来,为了表达全体国人在党中央的强有力领导之下全国上下众志成城抗震救灾的意志和决心而被广泛引用的“大灾有大爱”这句话该如何翻译成英语,真的成了一个难题,究其原因,这句话并非寻常的字面意思可以简单解释清楚的,它包含了太广泛而丰富的背景信息,如何将其翻译成英文,这里也许可以借鉴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

    在汉英翻译实践中,文化负载词往往具有一定程度的不可译性,其翻译向来是一大难题。所谓文化负载词又称词汇空缺,即原语词汇所承载的文化信息在译语中没有对应表达。在本文语境下,“大灾”不难理解,也不难翻译,但是“大爱”究竟应该怎么翻译才能确切地传递其包含的内涵,绝非易事,也绝对不是按照字面意思翻译就能大功告成的。著名翻译研究学者孙致礼曾指出,翻译中的最大困难往往不是语言本身,而是语言所承载的文化意蕴。

    在一切翻译活动中,准确无误的理解是翻译的前提和基础。通过百度搜索发现,“5•12”特大地震灾难发生后被广泛引用的“大灾有大爱”,其精髓主要体现为呼吁大家为灾区人民献出自己的爱,让无情的天灾在爱的面前低头,让爱温暖着每一个灾区人们的心灵。也就是说,全国上下向灾区传递的一个强烈信息就是:天灾无情人有情。据此,笔者认为“大灾有大爱”不妨翻译为The disaster is merciless, but the world is full of love. 这一译文至少有两点值得肯定,第一是英文表达完全符合语言规律和习惯,第二是大致传递了与源语相同的信息和内涵。

    除了上述理解与翻译尝试,我们也许还可以换一种思路。如果我们对“大灾有大爱”这句话进行一个语法分析,可以看出它可以被解释为带有一个时间状语的主谓结构,也就是说,当大灾发生的时候,大爱就出现了。因此,我们不妨将其翻译为Witnessing great love in time of disaster,即灾难降临时,我们见证了众志成城抗震救灾的行动向灾区人民传递的浓浓爱意,乃至整个中国目睹了这份沉甸甸的爱。如果将上述译文从祈使句格式扩展成一个普通的简单句,那么无论是用China 还是we作主语,在语法上都是讲得通的,分别是China witnesses great love in time of disaster或 We witness great love in time of disaster。事实也确实如此,自从“5•12”特大地震灾难发生后,巨大的人力物力援助从全国各地涌向灾区,带去的是全国人民献上的一片爱心。此外,2004年12月26日印度洋海啸灾难袭击斯里兰卡后,国际社会纷纷伸出援手,网上也马上出现了Witnessing Love in Disaster-Stricken Sri Lanka这样的表达。另一个例证是,此次四川地震灾难发生后,海外华人也纷纷行动起来奉献爱心,而南非某华人社团开办的网站上打出了“人間菩提--大悲中有大愛”这样的宣传语,而其英语译文正是Witnessing Great Love in Time of Disaster。由此可见,Witnessing great love in time of disaster也是符合英语表达习惯的,而且,它也是能大致传递“大灾有大爱”这样的信息的。

    其实,人们在面对灾难的时候希望向受灾者传递慰问和关爱心情,在英语中是有一个常用表达的,这就是one’s heart goes out to sb.,朗文当代高级英语辞典对此的解释是:这个表达常用于向某人表达同情(to say that someone feels a lot of sympathy towards another person)。著名网络辞典The Free Dictionary对此表达的解释和举例如下:if your heart goes out to someone who is in trouble, you feel sympathy for them. e.g. Our hearts go out to the families of the victims of this terrible tragedy. 在中国,“同情”好像常常被理解为带有怜悯的成分,因此似乎不太受欢迎。但是,在英语中,有人遭遇天灾人祸并痛失亲人之后,关切人士就会对他(她)说Our hearts go out to him/her。这一表达在欧美国家的英语新闻中也是十分常见的,这也是西方人向受灾者表达爱意的首选语言。2005年9月,卡特里娜飓风袭击美国新奥尔良酿成灭顶之灾后,美国媒体打出的新闻标题是Our Hearts Go Out To The Victims Of Hurricane Katrina。2005年7月7日,伦敦遭遇连环恐怖爆炸袭击之后,美国国务卿赖斯发表讲话谴责恐怖主义的同时也对英国人民表示了慰问,她说:Our hearts go to the British people。“5•12”特大地震灾难发生后,国际社会纷纷表达了关心与慰问,根据我国新华网的英语新闻报道,以色列外长向中国外长转达的以色列政府向中国人民的慰问是这样说的:Our hearts go out to the families of the victims and we pray for the speedy recovery of all the survivors。由此看来,把“大灾有大爱”表达为In time of disaster, our hearts go out to the quake victims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因为它至少符合灾难发生之后人们表达慰问和传递爱心的语境;其次,翻译的最终目的就是在目的语国家实现成功交际,而使用符合目的语国家受众语言文字和思维方式习惯的译文乃是交际成功的关键。对外交流或对外宣传,信息的内容可以“以我为主”,语言和形式却必须“以受众为主”,要考虑以什么样的语言和形式传递信息才能为受众所理解,达到交流的目的。著名翻译研究学者陈小慰认为,外宣翻译就是应该遵循“以西方受众认可接受的话语方式,达到宣传中国的目的”的原则,在翻译中采取必要策略,努力建立外宣信息与目标受众之间的“认同”。

    当然,“大灾有大爱”究竟怎么译成英文才比较贴切,限于学识,笔者也只能在这里谈一点个人见解,上述的一点探讨也并非意味着已经有了一个一劳永逸的理想解释,如果有其他相关人士能够提供更好的见解,那是值得鼓励和欢迎的。在这里可以肯定的一点是,对于The disaster heartless person feels emotion. The big disaster has the big love这样的译文,笔者认为是严重不妥的,也是着实不敢苟同的,不知道国外读者是否能够理解。笔者的倾向还是将其进行归化翻译,使用英语在类似语境下的最常用表达one’s heart goes out to sb.,将其翻译成In time of disaster, our hearts go out to the quake victims,因为翻译绝对不是简单的表面对应。

    最后想说一下的是,如果邵老师所言确凿,那么,中青报社编辑部的答复实在值得商榷,其情形让人不由得回想起北京奥运会吉祥物“福娃”英译名Friendlies于2005年11月公布之后引起广泛争议时,北京奥组委有关人士答复说那是请教了专家学者的,因此不用改。可是,到头来,“福娃”的官方英译还是变成了Fuwa,个中意味值得深思。中青报社编辑部有关人员的一句“懂英语的人员认为可以这么翻译,因此用不着改”更是充斥着长期以来存在于社会的一种错误观点,即很多人以为只要是学过外语的人就能做翻译,“懂外语就能做翻译”不仅是社会对翻译认识的一大误区,也是我国外语教学中的一个误区。近年来引起重视的公示语翻译错误(诸如贵阳等于昂贵的太阳)就是这种错误认识的产物。为此,中国翻译协会以及不少专家学者近年来一直在大声疾呼,试图纠正这种认识偏差,提高我国的翻译水平,为改革开放和和谐社会建设添砖加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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